生活“褶皺”里的溫情和堅韌

作者：李釗

打工潮，是一個伴隨著中國經濟騰飛的現象。改革開放后，無數農村的男女們背上行囊，走上進城打工的征程，他們用汗水澆灌夢想，用勤勞編織未來，是時代潮流里閃閃發光的一朵浪花。羅海所著的《城市書：工廠生活》是一部反映打工人真實生活、思想和思慮的散文集，從剛入工廠時的迷惘無措、適應工廠生活的奮力前行，到對打工生活的思索和追問，那座承載夢想起航的工業城市，那段離作者愈來愈遠的打工生活，滋養著他數十年的創作生活，他用這本散文集記錄生活“褶皺”里的溫情和堅韌，也鐫刻一段城市工業立體進化的歷史。

《城市書：工廠生活》，羅海著，中國言實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。

攝影和寫作是作者生活里的兩大愛好，他曾出版過《個體戶筆記》《照相館辭典》等記錄其攝影生活的散文集。兩個藝術門類都需要創作者對生活細致入微的觀察，用匠心和巧心去挖掘和記錄生活中的點點美好，同為文藝創作，兩者不管在主題選取還是創作技術上，都有異曲同工之妙?！冻鞘袝汗S生活》一書中，作者巧妙地將攝影技巧融入文學創作中，對焦、構圖、選擇角度、取材、借光等等，都能在深深淺淺的文字中尋覓到影蹤。作者在書中用一篇篇蘊有真摯情感的散文，呈現出他在硫酸廠工作的無數片段，當以時間為經、空間為緯，這些看似凌亂的單一畫面，交織成一組打工時光掠影，在時光洪流中，這些片段隨風而動，側翻開來，照片上單一面向的人物瞬間躍出畫面，變得立體逼真和真實可感，而一件件原本淹沒在時光洪流里的小事，聚合成日常生活里經歷過或正在體悟的流動畫卷。全書開篇是從鍋爐房講起的，借用三叔的話語和觀察，層層勾畫出作者在硫酸廠工作的全景，并隨著作者的腳步和視角走進打工生活深處。當一些鮮為人知的打工生活細節漸漸顯露真容，當過往點滴在直述鋪陳與倒敘回溯的視角下逐一呈現，每一篇文章都能勾畫出打工生活的側面和局部。當寫實畫面和想象虛景疊加和組合后，一幅生動鮮活的打工生活畫卷便延展開來。

時間是無法抗拒的，它會把我們的青春歲月帶走，卻無法帶走我們的美好回憶。作者經歷的打工歲月只有短短兩三年，可這段生命歷程里的美好和歡樂，乃至酸甜和苦辣，都在歲月的作用下，釀成滋味香醇、沁人心脾的佳釀。在《鍋爐房》一文中，作者細膩地描寫了三叔從聽到他“燒鍋爐”的輕視，到進入鍋爐控制室不停撫摸鍋爐操作臺上“金屬面板”“儀表盤”“指示燈”時目瞪口呆的狀態，這是現代工業帶給中國農民的震撼，但他們沒有選擇保守，而是以開放的姿態迎接工業文明覆蓋農業文明的浪潮。作者在工廠里經歷過鍋爐工、搗料工、文員等多個崗位，與許多人一起為夢想努力奮斗過。他用大量筆墨書寫毫不藏私的師傅、傾心幫助他的“貴人”、為他帶來溫暖的同事以及照進他生活的白月光等暖心的人和事，用一篇篇如《工廠筆記：如歌的行板》《工廠季令》等美文，謳歌工廠生活的美好回憶，呈現打工人的辛勤和堅守。日復一日的工廠生活從未消磨作者的理想，他在保持“世俗理想”，想要成為一名焙燒工的同時，也保持著脫俗的理想，一直保持對攝影和寫作夢想的追尋，因為“一個人有了點脫俗的想法，生活才自由，人生才自由”，而正是這份追尋讓他最終走出工廠，“走向別樣的生活”。

每個時代都有打工人，而每個人其實都是生活的打工人。我們在《城市書：工廠生活》里照見自己的故事和生活，想對一起在生活“褶皺”里奔跑的打工人說，不要放棄對夢想的追求，不要忘記自己的價值和意義。任何崗位的付出都是寶貴的，相信自己，堅持努力，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光明和成功。（李釗）